憨山大師所言,表面看是在談儒釋道三家的不同,實則正是以簡別三家不同,而會歸于“同源于心”的要道,進而立于“以心為本,以道為尊”的高度,抉擇禪人處世、導俗與入道的深妙智慧?! ?/span>
憨山大師在《學要》中認為“春秋”“老莊”“參禪”三者,“經世出世之學備矣。缺則一偏,缺二則隘,三者無一而稱人者,則肖之而已”。又進一步指出,三者雖備,但關鍵在于知其“要”——“三者之要在一心”。憨山大師云:
“然是三者之要在一心。務心之要在參禪,參禪之要在忘世,忘世之要在適時,適時之要在達變,達變之要在見理,見理之要在定志,定志之要在安分,安分之要在寡欲,寡欲之要在自知,自知之要在重生,重生之要在務內,務內之要在顓一,一得而天下之理得矣。
“稱理而涉世,則無不忘也,無不有也。不忘不有,則物無不忘,物無不有。物無不忘,物無不有,則無入而不自得矣。故曰:天地與我并生,萬物與我為一。會萬物而為己者,其唯圣人乎?
“噫!至矣盡矣。妙極于一心,而無遺事矣。是故學者,固不可以不知要?!薄 ?/span>
憨山大師之意,何其明了!
若能知曉三家皆以“心”為要,則各家宗旨自彰,各盡其智,各顯其用,各得其所,學人自然能悟其同而不妨辨其異,能盡其末而不礙得其本。
反過來,也正是因為不能明了三者之要同在一心,參禪學佛之人或只能用抹平三家不同的方式而籠統求同,或因為強調以佛為尊而無法融攝諸家,不能通達世學。憨山大師批評如此求道是“學佛而不通百氏,不但不知世法,而亦不知佛法”,云:
“忽撞引及子史之言者,如攔路虎,必驚怖不前。及教之親習,則曰彼外家言耳,掉頭弗顧。及見口義副墨,深引佛經,每一言有當,且曰佛一大藏盡出于此。而惑者以為必當,深有慨矣!嗟乎!是豈通達之謂耶?質斯二者,學佛而不通百氏,不但不知世法,而亦不知佛法。解老莊而謂盡佛經,不但不知佛意,而亦不知莊意,此其所以難明也。故曰自大視細者不盡,自細視大者不明。